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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喜歡麻花辮

西元一九九六年,我進了農專,在一片金黃阿勃勒海迎風搖曳時,我遇見了一個女孩。很幸運地,我不但和她同班,甚至就連座位都在她的正後方。

她,長髮及腰,紮著兩束長長的麻花辮,從新生訓練時,我就開始注意她了。我不介意你罵我變態、下流、無恥、偷窺狂,因為我真的很喜歡她的麻花辮到你無法想像的地步。

上學期過去了,寒假過去了,下學期也要過去了,我一直注意著她的麻花辮持續快一年了,就連每次段考後換座位時,不擇手段也要坐在可以欣賞她的麻花辮後方不遠處,但我從未和麻花辮女孩說過話,即使我們座位距離一直是刻意如此接近。

至今我從未和任何人說過這件秘密,即使是我最要好的死忠兼換帖,從小學

時代就結下孽緣長達九年交情的好友-呂璽亞

◇◇◇

「喂!邵至涵,你給我說清楚───呂璽亞喜歡敘盈是真的嗎?不要想打馬虎眼,我關竹意可不是好惹的人!!」現在一臉兇相,像攔路惡霸地橫在我身前超級“恰北北”的大嗓門姑娘,是本班最為令人聞之喪膽、望之色變的五大人物之首,說到我這尾“萬年小蝦”自然是招惹不起這種人物……

我一臉愕然,連手上剛裝好水的罐子都差點直直往我的小腳丫砸……璽亞喜歡木敘盈?他喜歡我最欣賞的麻花辮女孩?!

不會吧,他這種超級粗線條的傢伙也知道什麼叫“暗戀”?

「對不起哦~邵至涵~竹意她不是有心的~不要在意~不要生氣哦~」一直躲在關竹意身後的木敘盈拉拉關竹意的衣袖又嗲道:「竹意~妳嚇到人家了啦~快道歉好不好嘛~」木敘盈用著楚楚可憐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邊說還邊在關竹意身上磨來磨去的,簡直像是一個剛新婚不久的小妻子模樣。

「哼!」一聲冷哼,「抱.歉!」心不甘情不願地,關竹意用眼角的餘光向我道歉,隨即又挽起木敘盈的纖纖小手狀似親密地離開

我我我……我是招誰惹誰了呀我?!

等等,先讓我整理一下我腦中的資料……如果問起我對木敘盈的看法如何,我只有兩個字-想吐。(飛:喂!你衛生一點好不好?沒有更好的形容詞了咩?)

在二十世紀即將邁入二十一世紀的跨世紀時代,還能找到這麼矯揉造作、說話嗲聲嗲氣、走路三步金蓮、纖腰微擺、每十天就要請一天假的體弱多病體質、一襲永不改變七分袖旗袍套著長裙,除了木敘盈,我敢說全校找不到第二個!

你甚至可以叫她古中國老不死的活化石,據我聽到的八卦消息指出,她還保有“男女授受不親”的懮良觀念勒~所以和她最親最要好,也是她唯一敢和她開口說話的朋友也只有關竹意而已。

莫名其妙地被半路攔劫兇了一頓,我哪裡有算了的理由?馬上找那個罪魁禍首-璽亞問清楚,就算對象是我一看到臉就超倒胃口的木敘盈,但畢竟女孩兒的心意也是不能隨便玩弄的!

「什麼,木敘盈?有沒搞錯啊!?我還想多活幾年勒,惹上她不被關竹意宰了才怪!」璽亞的反應和當時的我如出一轍,都是活見鬼的恐怖表情,我們都一樣十分懼怕那個大嗓門姑娘。

「沒有嗎?可是關竹意她怎麼會來問我這種問題,如果不是你不小心說漏嘴放了風聲出去,人家哪會知道,而且還用捉姦在床想賴也賴不掉的質問口氣?!」

璽亞露出一臉丈二金剛摸不著頭實在傷腦筋的模樣,表示他正在努力回想啥時說了那些會要了他小命的話,而且還好死不死的被關竹意知道。

「至涵……」不出半刻,璽亞發出求救訊號,看來他是真不知情!打從我認識他的那天起,他就拿那種叫女孩的生物沒輒,更何況是感情問題?

「那你說現在要怎麼辦?」我也一臉無奈。

「怎麼辦?怎麼辦?涼拌炒雞蛋,一斤兩塊半!」璽亞自嘲地苦笑起來,他哪知該怎麼辦?

「說清楚吧!去找她們說清楚。」這真是不得已的下下之策了,再不解決,連我也得被牽拖進去淌這渾水,我才不要!

「陪我去,好不好?」璽亞哀求道。

「自己去。」別怪我無情無義,我是真不敢再領教關竹意的大嗓門和兇惡相,那天過後,我甚至連作了好幾天惡夢!

「至涵!至涵!」璽亞拿筆用力地不停戳我的背,但我怎樣就是不肯再回頭理他

◇◇◇

和璽亞談木敘盈後過幾天,我發現關竹意落單了,取而代之的是璽亞竟和木敘盈如膠似漆、焦不離孟孟不離焦地黏合在一起,光看到木敘盈挽著璽亞的手臂,幾乎是整個人貼在他身上,就像他身上突然長出來的一顆恐怖惡性大肉瘤。

這是怎麼回事?我完全不明白,那時不是交待璽亞要和她們講清楚嗎?怎麼演變成這種情況?!

冷靜,我要冷靜,先找璽亞談談,要不再這樣下去我不神經衰弱才怪!(飛:人家交往干你屁事啊?)

我已經好幾天沒同璽亞說話了,即使我們是室友……早上木敘盈六點就來接他出門上學,而我是賴到七點才會起床,晚上非得等到十二點才會回家的璽亞和十一點就準時爬進棉被山的我根本沒有談話的機會,就在今天第二堂英文下課時,我有意無意地跟著璽亞和木敘盈後面走,佯裝要去倒水,終於看見璽亞走進聽雨軒,而木敘盈則站崗似地守在門口,匆忙地我也馬上跟進,攔下正要離去的璽亞。

「璽亞,你怎麼了,一臉無精打采?」說真的,這次看到他和上次比起來好像老了十歲般。

「哦哦…是你啊…至涵……」璽亞抬起十分疲憊的雙眼看向我。

「亞亞~亞亞~你還沒好嗎~?快上課了耶~!」好死不死,木敘盈那恐怖又穿腦的“鎖人魔音”已經開始催魂!

璽亞沒再說什麼,轉身要走時,我又拉住他的手,偷偷塞了張紙條給他,向前在他耳邊輕聲道:「別讓木敘盈看到。」他無力地望了我一眼,而後頭也不回地背著我走了,臨走之際他在身後比了個ok的手勢

外面隨即傳入木敘盈嬌嗔的嗲音……哦~老天!到現在我都還不能接受──為什麼我喜歡的麻花辮──主人會是她?而又為什麼讓我就是對麻花辮沒有免疫力呢?!(飛:他的意思是只要有麻花辮,再討厭的人,他都不能抗拒不去看她)

午休,我在黑店外面的靜心池那裡隨便揀了個搖椅對我的便當開始大快朵頤,我塞給璽亞的紙條內容就是要他在中午時,想辦法甩了木敘盈來這裡和我會面。

過了二十幾分鐘,我的便當也差不多見底時,璽亞才氣喘噓噓地從停車場方向跑來。

「呼呼…呼…對不起…至涵,等很久了嗎?」

「不會啦,你吃了沒?」

「沒…」璽亞的臉色瞬間轉成透熟的紅蘋果,喏大的汗珠恣意地在他額上冒個不停。

「便當。」我早就算好要甩掉那個纏人的八爪大章魚不是那麼簡單又輕鬆的差事,早預備好璽亞的份。

「謝謝!生我者父母知我者至涵也~」璽亞接過便當,口中唸唸有詞的,終於在他臉上又漾起久未見的笑容,在我身旁坐定後,開始大啃早已冷掉多時的便當。當他狼吞虎嚥地大口嚼完,我順手遞了罐他最愛喝的輕鬆小品咖啡牛奶給他。

「嗯…嗯(還在吸飲料)哈!太棒了!!」璽亞大呼過癮,一手捏扁空罐朝垃圾筒丟了個籃內大空心才看向我,「對了,你特地把我約到這裡要幹嘛呀?」一臉傻笑,又是平日的白痴相~這才是我認識的呂璽亞嘛。

「笨蛋!」相對於他的熱烈,我是一臉冷淡,「還不是你和木敘盈的事,你不是口口聲聲說對她沒意思嗎?怎麼還和她像夫妻般地出雙入對?」

璽亞挪近我身邊,用手搭住我的肩,而後緊張兮兮地四處張望,像要說一件會足以毀了全世界的軍事機密般慎重,當他確定四下無熟人-沒有關竹意的眼線才對我咬耳朵道:「就那天啊~你不是要我和她們說清楚嗎?可是我一直猶豫該不該找她們談,豈知就在那天最後一堂課時,我收到關竹意傳來的紙條,要我在放學後在黑店等她和木敘盈,說有什麼比天大的重要事要告訴我,我直覺不對勁,總有股不祥的預感,本想找你商量,但一下課你又馬上一溜煙就不見人影,沒辦法就只好硬著頭皮去了,見面時……」

◇◇◇

啊~~~~怎麼辦啦?到底要怎麼辦嘛~~~~現在可不是一斤兩塊半就能打發那麼easy的事了,天啊~~我上輩子是造了什麼孽啊?!為什麼這輩子就被兩個比閻王還恐怖的母夜叉嚇破膽!!

「呂璽亞!!」是關竹意那就能把人嚇死的大嗓門,聽到時我魂幾乎沒飛走了一半,戰戰兢兢地抬頭赴死,只見她和木敘盈雙雙在我對面坐了下來。

「邵至涵都告訴你了吧?」她九成九點九十九有眼線在監視我和至涵說話,那不就……

「有是有,可是我……」

「我知道。」關竹意迅速打斷我的話,不讓我有再次開口的機會,「我知道你自知配不上敘盈而十分煩惱要不要向她表白,但是,愛情是不分等級的,雖然敘盈說你條件在班上還不算太差,只有運動神經稍微可取一點點,只會打那種用看就會燻死人的汗臭籃球,當初敘盈說你暗戀她時,我可是、相當、極力地反對的,論你啊~說優點沒優點,缺點倒一堆,人品又不是極好,身材、外貌、成績都不是頂尖,我實在不敢想像,一無可取的你竟敢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肖想敘盈!但是看敘盈為了你的事一天天憔悴下去,我於心何忍啊……算了!青春嘛,人總有年少輕狂的時候,也有體驗愛情酸甘甜滋味的必經階段,雖然初戀總是失敗的,我還是祝福你和敘盈吧……」話完,她傷心欲絕深情地望著在身旁的敘盈,眼淚直停在眼眶中打轉閃閃發亮,簡直像極了母親為明天就要嫁出去的女兒難過……

我咧你家$#@*祖宗十八代咧!!這女人存的是什麼心啊?把我批評得一文不值,還說什麼初戀總是失敗……有的沒的一堆,那麼不甘願就別硬推給我啊!X的,一肚子火都快燒成灰了,女生都嘛愛搞這一套!看那麼多沒營養的言情小說和少女漫畫,成天只會妄想有個白馬王子會帶一百朵玫瑰來接她去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真是馬不知臉長,狗不知腿短,噁心得唏哩嘩啦!!(飛:希望女生看完這一段,不會把你咒到永世不得超生,南無~殘念!)

「關竹意!」

「別說了!」關竹意不知何時已淚線發達地一把鼻涕一把淚直在木敘盈身上泣不成聲,「我…我就把敘盈…交給你了…要是我知道你負了她,我絕對會讓你成了台灣最後一個太監!!」話完,她掩面奪門而出,不顧身後木敘盈小貓叫似的呼喚。

喂!喂!喂!妳給我稍等一下啊!!我沒說要這個女人耶~誰呀,有誰聽到我說的了嗎?我.不.要.木.敘.盈!!死.也.不.要!!

喂~~~~!!

「事情經過就是如此,據說我足足在那呆了三個小時,連動都沒動過一下,最可怕的是──木敘盈竟陪了那樣的我三個鐘頭不吭一聲,之後就是你看到的情況了。」璽亞哀聲連連地道完這段傷心的“往事”。

「老實說吧,若不是關竹意硬塞給你,而是木敘盈自己跟你表白的,你會接受嗎?」

「這嘛,我是沒想過啦,可能…還是會吧!因為她長得可愛活像個白瓷娃娃,不過,那是前提是要在她像普通女孩一樣正經的時候,要不,誰受的了她的牛皮糖個性?!

我們沒再談下去,因為上課鐘已經響了,身為旁觀者所能做的,就只是繼續保持沉默嗎?我不知道!對於璽亞的情況,我真的是無能為力又十分無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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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annjwufei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