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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地,暑假轉眼就到了,雖然這次長達三個月,但自從放假回高雄後,我就怎麼也開心不起來,以前只要一放假就和璽亞到處去打工,舉凡加油站、超商收銀員、送報工讀生、CD推銷員、搬貨小弟、大樓清潔工……哪樣沒幹過?現在好了,就多了個木敘盈,璽亞得應她大小姐的要求,隨時要有跑嘉義一趟就為了陪她吃頓飯的準備,看來璽亞這個暑假真是不得清閒了!

自從木敘盈和璽亞“強迫性”地開始交往後,我幾乎忘了再追尋木敘盈那兩條黑亮又直長的麻花辮,初見到木敘盈的麻花辮,不由自主地被它攫住了目光不能移開,有一見如故之感!這個癖好似乎不是升上專科才有的,但就對木敘盈的麻花辮感覺特別強烈……總覺得這麼長的麻花辮我好像不是第一次見過,以前最多也只是偶而欣賞紮成麻花辮的女孩罷了,並沒有這般的日思夜念演變成著迷的程度……?

在心裡一陣不安的騷動是什麼?隱約……想不起來!哽在心底的,似乎不是個該再被提起的回憶,好難過……我好難過……!

嘟…嘟…電話響了,把我從回憶的深淵拖回來,我像大夢初醒般還傻愣了幾秒鐘才想到要去接電話,卻又突然掛斷

「什麼嘛,有夠沒耐心的傢伙,也才響五聲就掛斷了!」我在嘴裡咕噥著,也沒特別在意這通不明不白的電話,直到晚上看的見星星的九點過後──

「至涵~至涵~電話!至涵,聽到沒?」是阿姨,爸爸的繼室我的後母。

「知道了啦,妳趕快掛上,不然我沒法接啦!」我和她一向不和,所以我都儘量避免和她同處一室,就在國中時我要求一定要在房間裡裝上分機。

『喂,邵至涵,你哪位找?』

『喂~ㄜ!至涵呀,我是璽亞啦,你有沒有空?ㄜ!我去找你好不好?

『璽亞,你怎麼了?好像喝醉一樣,要不要緊啊?現在都九點半了,你找我做什麼?』

『哈哈哈……找你同樂呀!你知道嗎?我喝了三罐海尼根哦~真他媽的有夠難喝的!可是我一口氣就灌完了哦!哈……ㄜ!』

什麼,你只喝了啤酒怎能醉成這樣?算了,這些等一下再談,我現在就過去你家,你乖乖的,不要亂跑!』掛了電話,我抓起桌上的一串鑰匙,隨便套件牛仔外套就衝下樓了。

「至涵,這麼晚了你還要上哪去?」阿姨直跟著我到門口,在我穿鞋時一直追問我的去處。

「妳煩不煩啊!我去哪干妳屁事?今天我不回來了,爸也要加班,妳好自為之吧,讓開!」用力推開她,我從車庫牽出我今年剛買的豪邁125,頭也不回地發動引擎往璽亞家方向揚長而去。

到達璽亞租的公寓已經將近十點了,走到四0六號門前,我按了兩次電鈴都沒有人回應。

「璽亞~璽亞~我是至涵,快來開門,璽亞!」我對著門大喊數聲,但仍沒人應門,試著轉動門把果然沒鎖,璽亞這傢伙醉到意識都不清了嗎?

走進屋裡,是一片漆黑,打開燈後,地上有一整袋的海尼根,其中三罐被丟在桌上早已見底,穿過客廳到璽亞的房間,裡面隱約傳來電視的聲音,進去一看,璽亞就坐在床邊

「璽亞!璽亞!」我將燈打開,把電視關掉,扶起爛醉地一蹋糊塗的璽亞到床上躺好。

「至涵,是至涵吧?」璽亞連眼也沒不睜,雙手不安份地亂抓,倏地我被他揪住了衣領。

「是我,你怎麼了?」

「哈哈哈!我跟你說哦~那臭女人罵我和你搞同性戀耶,那我們就搞給她看!」璽亞出其不意地把我摔到床上,而他則大力欺上了我的身體,就在我的貞操危急存亡之秋,璽亞命在旦夕時,他喃喃地又說了句:「搞同性戀啦……」就趴在我身上睡著了。

算是鬆了一口氣吧,還好沒鬧出人命!我將璽亞用力再翻回床上,隔著棉被狠狠地給他一腳,才開始替他收拾凌亂的房間及客廳。

因為璽亞的床是單人床,我又不敢再靠近他房間,怕臨時衝動又賞他幾個拳頭吃,就只好很委屈地在客廳沙發窩了一夜,因為睡得很不舒服,不到六點,窗外的麻雀吱吱喳喳聲就把我吵醒了,到他房間外一探,他還睡得不醒人事中,肚子已經開始唱起空城計了,只好披上牛仔外套出門去買早餐。

◇◇◇

當我回來時,璽亞也已經起床了,浴室傳來嘩啦啦的水聲,表示他正在淋浴,也不管他的死活,我就在廚房開始享用我的美味早餐-蛋餅+豆漿了。

當他走進廚房時,看到了我卻露出一臉十分驚詑的表情。

「至涵你這麼閒啊?一大早就帶著早餐來我家吃?」

「哼,我還沒這麼勤勞呢,我昨晚就來了,你完全不記得?昨晚九點半你自己打電話給我,還說要來我家找我同樂,我是見你在電話那端醉得糊裡糊塗才急飆到你這來,沒想到你的酒量只有三罐啤酒!」

「我頭好痛哦!你說的我都不記得了,我有發酒瘋嗎?」璽亞也坐了下來,還趁我不注意時挾走我的一塊蛋餅,然後才拿起他的早餐-豆漿油條。

「有啊,你說要和我搞同性戀。」

噗──璽亞吸了一口的豆漿差點全噴到我臉上,幸好我早就預備好動作,迅速縮頭當烏龜。

「搞…搞同性戀……?!」璽亞一臉錯愕,臉上是青裡泛白疾聲道:「那我們……

「沒事啦,你馬上又睡著了。」我不在乎地說。

「幸好幸好!」璽亞忙撫著起伏不定的胸口,鎮定心情,「你怎麼還那麼冷靜啊?!」過了好一會兒,他總算平靜下來又問道。

「嘿嘿……」我對著璽亞冷笑幾聲,「你知道嗎,若你真動手的話,恐怕你現在是躺在醫院的加護病房裡了,哪能這麼悠閒在這吃早餐?」忘了說明,我的空手道和跆拳道在暑假前就已經晉升為黑帶了。

璽亞翻了個白眼,懶得再說什麼,一直等他吃完了早餐,我還是盯著他一臉奸笑樣,因為我正在等他的解釋勒~

感受到我“熱切”的目光,他老大終於開金口了,「就是那個木敘盈嘛~」而且有些吞吞吐吐,「她在前幾天叫我到嘉義和她出去約會,沒法推掉啊,日期就訂在昨天早上十點,一大早就爬起來準備,匆忙搭了八點多的自強北上,到嘉義都還沒十點耶,而她這個嘉義人卻遲到了半個多小時,後來我們討論的結果是去看電影,但她卻選上我和你看過的片子,當我提到你名字時,她卻突然給我一巴掌……」

「哦~為什麼?」我好奇地追問。

「還不是她自己惹的禍,我可是一點錯都沒有!」璽亞說到這裡變得相當激憤,「三天一封信兩天一通電話,她若說她的就好了啊,偏偏他要我聊我的事,我又不知要說什麼,籃球她又不懂,只好說我們兩個小時候的往事啦,本來她就有點不高興了,沒想到昨天我又當著她的面提到你,結果她就一口咬定我們在搞同性戀,之後要求分手,我們就這樣不歡而散了。」

「然後,你回到高雄,買了一堆海尼根,喝了三罐再打電話找我和你同樂?」

「嗯…本來我中午就打一通了,可是想想又不能把你從高雄大老遠地叫到嘉義來喝就掛斷了。」原來那通原因不明的電話是璽亞打的。

「好吧,事情過了就算了,她要求分手也好,至少你現在解脫了不是嗎?」

「對啊,這又要謝你了,全拜你之賜!」璽亞一臉的賊笑,唉,無緣無故背上個“搞同性戀”莫須有的罪名,認識你這呂璽亞可真是倒了八輩子楣耶!

「先送上5000元的貢金拜謝本大爺再說!」

「好兄弟咩~計較那麼多?」看來璽亞是認定要賴帳了。

「由不得你賴!」說著,我開始摩拳擦掌活動筋骨,而璽亞呢?捲著他的早餐早就逃之夭夭了!

夏日炎炎,一段一開始就不被看好的戀情隨著三十幾度的空氣分子被蒸發地一乾二淨了,也隨著暑意的結束慢慢在兩人心中褪去,還是熱呼呼的南風卻吹來了一段親情不解的怨懟情事……。

◇◇◇

當天下午和璽亞出去飆了一天的車,到將近晚上八點時,我才回到家。走進屋裡,只有爸坐在客廳裡看報,廚房則傳來陣陣香味及阿姨斷斷續續的切菜聲音。

「至涵!肚子餓不餓?快開飯了,去叫你爸一起來吃飯。」阿姨在我經過廚房要上樓梯時探出頭一臉笑吟吟地說道。

「哼!」我才不理會她,逕自往樓梯拾階而去。

「站住!」不知何時,爸已來到我身後出聲喝止,口氣自是十分不悅。

「我.很.累!不想吃飯,你們自己開動吧,別管我!」頭也不回地,我又開始走上樓。

「我叫你給我站住,沒聽到嗎?邵至涵!馬上下來!」我站住了,但沒下樓,阿姨趕緊從廚房走出來,賠笑臉似的走向爸,「亦哲,孩子剛回來,就別跟他生氣了,」隨即又對著我笑道:「至涵乖,上去先洗把臉再下來吃飯好嗎?」

「妳別說了!」爸打斷阿姨,「你這是對長輩的態度嗎?而且還是養育你長大的父母,你這是存心要氣死我們兩老是不?」

「亦哲!」阿姨急忙阻止蓄勢待發的爸衝上樓。

這種爭吵場面在我家不知已上演幾百遍了,六年來,能反抗的事我都做了,但我就氣不走那女人,而我也仍待在這個家不像家的地獄,是什麼原因?的確,是為了“被父母養”但又如何呢?這不是父母應盡的義務嗎?難道在家裡吃飯還要小孩付錢向父母換取食物溫飽嗎?這太可笑了!

我沒有回答。

「別太過分了!」爸輕推開阿姨,腳步沉重地踏入廚房。

哈哈!沉默果然是金哪,我又打了一場勝仗得意地回到房間。

◇◇◇

「這孩子…這孩子……」邵亦哲拿著筷子的手氣得在發抖。

「又不是第一次,你何必那麼生氣?氣壞的還是自己的身體,別忘了你還有高血壓!我一直相信孩子總有一天會了解你的苦心的。」施蓉衣微笑地盛好滿滿一碗飯遞給邵亦哲。

「妳說這句話也不是第一次了。」邵亦哲露出歉疚的笑容,邵家父子實在欠蓉衣太多太多了。

「我再次聲明,這一切可都是為了我的留美夢的學費而努力的哦,可不是為了你們父子才做的!」施蓉衣頑皮地眨眨眼說道。

「我知道,我知道,耳朵都嘛已經聽到長繭了!」一向嚴肅的邵亦哲難得也會和人打哈哈呢。

施蓉衣笑得很開心,但在她心裡卻有那麼一丁點兒不滿足,她多麼希望至涵也能和她如此歡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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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annjwufei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